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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為獨立番外,劇情設定為假如韓爍開始就是黑的,身為玄虎城派來聯姻的質子,做好萬全準備來和親,被三公主陳芊芊搶親之後,就順水推舟,做三公主的夫婿...
 
前情提要:這個故事的源頭,是2020的陸劇<傳聞中的陳芊芊>是一個古裝穿越劇,甜寵。故事中韓爍心高氣傲,在第一集被三公主搶親之後,大婚之夜就想下毒殺她。但陳芊芊是女主角穿越過去(活在現代的編劇陳小千),一開始就知道韓爍要殺她,使出小伎倆死裡逃生,和男主角不打不相識,最後甜甜蜜蜜的故事。喜歡這齣劇的純真感情,在一派妳虐我我虐妳的流行當中,兩個人單純的喜歡和心動,還有男主對女主的尊重和愛惜,個人覺得很是清流。非常喜歡。所以寫了很多的番外,這部獨立番外是最長的一篇~
 
番外設定韓爍的心理年齡比正劇大了五歲,能忍辱負重,心幾更為深沉。這篇番外設定來自原著,也有很多台詞出於原著,建議看過原著,相互對照,可以增加閱讀樂趣~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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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四)
梓銳心裡焦急,動作也就更快,不到一個時辰,已經把大郡主請到了府裡。
坐在輪椅上的大郡主氣質溫婉,即使匆匆趕來未及梳妝,也可見麗質天生。韓爍與她雖是第一次見面,此時也無暇客套,只是站在一旁,看她幫陳芊芊把脈。
陳小千也看著這個為自己診治的女子,心裡讚嘆,大郡主好美啊 …當時寫這個劇本的時候,只是一筆帶過每個人的外貌,就說這大郡主是花垣城第一美人,沒想到當真氣質出眾,早知道自己會穿越過來當三公主,人物小傳上,就不該只說三公主刁蠻可愛,活潑靈動了呢。
如果當時再誇大幾句,把三公主寫成花垣第一美女,那現在或許也可以看著鏡中的自己,體會一下美到令人難忘是什麼感覺了…
陳沅沅仔細為她把了脈,又觀察她眉間氣色,檢查她手上傷口,微微一笑說道,「沒事,此毒並非無解,我開個藥方,每日三餐服用,不出三日,毒性就會退了。」
此言一出,房裡每個人都鬆了口氣,陳小千沒說話,還直盯著陳沅沅的美貌看到出神,韓爍微微頷首,代為言謝。
「謝過大郡主。」
陳沅沅對他一笑,示意僕人把輪椅轉個方向,面對著韓爍。
「聽聞昨日,韓少君和二妹在教坊司有過爭執,想來這毒,就是當時楚楚誤傷三妹的結果吧。」
「是,只是不知道,這二郡主為何在劍上抹毒,如果是要毒害韓某,芊芊受傷,又沒有為芊芊解毒。難道說,她連與芊芊的姊妹之情都不顧了嗎?」
「這只是我的推測…」陳沅沅微低下頭,手放在自己膝蓋上,若有所思了一陣,
「最近花垣城外,山匪猖獗,二妹屢次剿匪都無功而返,而玄虎密探潛伏在這城中一事,城主早有耳聞,她前往教坊司抓人,恐怕是想抓了少君,立下功勞,好為剿匪不力一事,少受些官員的口誅筆伐…」
「若只是要抓韓某,為何要下毒?」
「少君心高氣傲,若是真的沒有和密探勾結,恐怕不容易屈打成招,但她若是下毒害你,毒發時你精神恍惚,屆時,二妹要如何羅織罪名,你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,自然也是認了。」
韓爍還未說話,白芨就已經氣到插嘴。「這二郡主,當真歹毒!」
韓爍對他搖了搖頭,示意他不可多言,然後又說,「二郡主毒害韓某不成,卻不怕傷到她親生妹妹?」
陳沅沅搖頭,緩緩說道,「少君乃玄虎城城主獨子,是玄虎城唯一的繼承人,恐怕不知道為了城主之位,這手足相殘起來,比沒有血緣的外人還不如吧。」
這話微帶貶抑,似是暗示他處世天真,韓爍也並未辯駁,只是聽她說了下去。
「若是少君中毒,少君被她抓進天牢,在這花垣城又沒有別的外援,自然只能受人宰割,但今日她誤傷芊芊,倒是沒什麼擔憂,因為她知道,只要發現芊芊中毒,你們一定會來尋我。此毒於我,甚至於花垣城隨意一個大夫,都並不難解,只是…」
她看了看芊芊,不捨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。
「這解毒的三日,三妹要吃點苦頭了。」
陳小千剛才一直沉默不語,只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,心下尋思這劇情的發展真的完全失控,如果事情真如陳沅沅說的那樣,這陳楚楚黑化的厲害,根本就不是原先設定的善良女主。
既然劇情已不是自己設定的樣子,那接下來該怎麼做,才能活下去直到大結局?還有,如果結局真的如自己所寫,那韓爍接下來,又會如何…
不想讓韓爍死,想要他好好地活著…
想著,她難掩擔憂地看著他。
直到陳沅沅摸她頭髮,陳小千才回過神來,想起什麼的問,「長姊,妳說吃點苦頭…是什麼意思啊?」
梓銳正好把藥熬好送來,就端到陳芊芊床邊,韓爍伸手接過,示意他退到一旁。
陳沅沅看著韓爍細心把藥吹涼,送到陳芊芊嘴邊的樣子。
「這藥性和毒性相衝的三天,妳會時常發冷,症狀類似寒症,雖說三天之後毒性自解,不會有任何後患,但這三天內寒症不時發作,妳自然是難受的。」
她轉頭交代梓年,「回府之後,把我府上最好的煤炭送來吧,三公主發冷的時候,可以用暖爐取暖,也好驅點寒氣。」
說完,又對梓銳交代了些房裡布置一事,提醒他把暖爐備好,還有這幾日的飲食禁忌,就回去了。
 
***
「少君,我看這大郡主確實醫術不凡,你的心疾…要不要請她看看?」
大郡主才走,白芨就向少君提議。
韓爍搖頭,「如今最重要的是三公主身上的毒,其他事情,日後再議。」
陳小千原本還想讓梓銳留下來伺候呢,想著韓爍畢竟是玄虎城少君,已經從他手上喝完一碗藥了,不好再讓他做更多下人的活。
卻沒想韓爍把梓銳白芨都打發走,自己搬了被褥過來,就舖在床邊地上,一副要在這裡過夜的樣子。
「你要在這裡過夜?」她驚訝的問。
「大郡主說妳解毒這三天,身子肯定難受,我在這裡,也好照料妳。」
「我只是發冷,跟感冒一樣,躺著休息也就好了,少君你可以…回自己房間去睡吧。」
「感冒是什麼?」
「就是…風寒,跟受風寒一樣吧。」
「就算是風寒,也挺難受的,陪著妳,我也比較安心。」
「就說不用擔心了…」陳小千說話聲音低了下去,她坐在床上微低著頭,心裡想著韓爍到底知不知道,自己只要和他同處一室,距離太近,就會想到兩人那幾次又親又抱的事情,實在是有些害羞。
韓爍對她一笑,走過來,示意她躺下,就替她蓋上被子。
房裡備著暖爐,就待她發冷時要燃上,陳小千心想不過是發冷,用不著這麼如臨大敵吧?又因為韓爍就坐在她床邊看她,似乎沒看她睡著不會離開的樣子,只好閉上眼睛睡了。
卻沒想到天色大亮時,距離喝下第一帖藥已經兩個時辰,她才知道長姊說的吃點苦頭是什麼意思。
這藥性和毒性都相當猛烈,在人體內如冰火相衝,毒性屬熱,起初讓她有赤腳走在沙漠裡的錯覺,全身冒汗,很快的她又開始發冷,冷起來的感覺呢,簡直像把人關在冰箱裡了。
韓爍自始沒有離開過她的床邊,看著她先是睡去卻又驚醒,眉頭緊皺,縮在被窩裡還止不住牙關打顫,知道寒症已經發作,趕忙去點起暖爐。
沒過多久這房間裡熱氣升騰,就像一個大火爐一樣,卻因為燒著炭,讓人聞著不適,又只好把窗戶打開,所幸這季節尚未入秋,夏日的風吹進房間,還不算太涼。
但即使屋裡已經暖和到,韓爍都忍不住脫了外衣,不住往額上擦汗,低頭看陳芊芊時,她還是那樣冷得發抖。
伸手碰觸,只覺得她額頭冰涼,韓爍皺眉,想著這樣嚴重的寒症,她嬌小的身軀如何能受的住?
轉身想去拿更多被褥,手腕卻被陳小千抓住,她像溺水的人抓住繩索那樣,攀著他的手臂,就直往韓爍身上擠。
「韓爍…我好冷…」
說話都能聽見牙關打顫的聲音,韓爍實在不忍,想到她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中的毒,心裡又是歉疚,又是心疼。
他坐回床邊,把陳芊芊的肩膀抱過來,摟她在自己懷裡,即使自己已經熱到全身冒汗,還是再披上了厚重的被褥,把陳小千裹在其中。
「妳氣守丹田,潛心練功,這樣會暖一些。」
想著運行真氣應該能從身體裡暖起來,卻沒想到陳小千絲毫沒有練過武功,聽他這麼說,根本就不懂他的意思。
「棄守丹田?那是什麼。」她冷到直往韓爍懷裡縮,只覺得貼著他暖熱的身體,多少有些幫助。
「妳沒練過內功?」韓爍看她表情,竟然是完全不懂內功修習的樣子,有些詫異,不是聽說這三公主雖然文才平庸,但是武功絕佳嗎?
這樣一想,除了第一天相遇,她縱馬長街時,可以看出她身手矯健,有輕功在身,這幾日,她就再沒有任何顯露武功之處。
韓爍握住她的手,用手指搭她脈膊,感覺她脈博輕淺,確實是普通人的脈息,不像多年習武的人那樣沉緩有力。
「我沒有練過…」陳小千搖頭,她只是不小心穿越到這個世界,怎麼可能練什麼內功。要是她有武功,也不會這麼輕易受暗算了不是?
韓爍心想,現在不是思考這事的時候了,想來傳聞和事實多有不符,只能日後再行調查。
他把陳芊芊抱著,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。
「妳睡,我暖著妳。」說話時熱氣吹在了她的耳邊,陳小千又覺得害羞。
怎麼這才認識第三天,就跟他抱著躺在了床上了呢?可是現在自己確實冷到難以承受,韓爍身上的熱度,讓她情不自禁就想抱緊了他,和他再靠近一點。
嚴格來說是貼著,因為只有身體碰著身體,才能覺得自己肌膚的冰冷獲得舒緩,陳小千額頭碰著韓爍的胸膛,咬了咬下唇,聞著韓爍身上的味道,想著陳小千啊,妳可千萬要克制,韓爍他這是為妳取暖,胸懷坦蕩,妳可不能趁人之危,對人家上下其手啊。
 
想是這樣想,身體卻不受控制,陳芊芊一直不由自主的往韓爍身上挨去,她真的太冷了嘴唇都發白變紫,韓爍看了也難免憂慮。
這大郡主說三日後毒性自解,無須擔憂,可這樣看來,這發冷的症狀若要持續三天,芊芊如何能受的住?
有些懊惱自己沒第一時間發現劍上有毒,本來如果仔細觀察,總是能在抹毒的東西上看見一絲異樣,昨日那陳楚楚上來就打,他根本無暇思及這樣的可能。
如果不是陳芊芊,此時中毒的人就是自己了,而且還可能是在大牢裡,毒發到神志不清的狀態。
想著,他更是不忍芊芊所受的苦,卻偏又無能為力,只能祈求這三天快點過去。
陳小千緊緊抱住他的腰,「我好冷…」發作至今仍未過正午,她已經說過不知幾次這句話,只有緊抱韓爍,感覺他身體熱氣時能夠稍微緩解,陳小千骨子裡透出的寒氣一陣寒過一陣,此時也顧不得害羞,壓抑不住求生的本能,就把韓爍抱的死緊。
韓爍也回抱住她,兩個人裹在厚重的被子裡,低頭看,陳芊芊睜著大眼看他,嘴唇還是那樣冷的發顫。
再掩飾不了自己的心疼,韓爍微微皺眉,沒說話,只是再三撫摸著芊芊額頭,眼裡盡是憐惜。
他已經被熱到一身大汗,此時也全不在意,陳芊芊透出涼意的身子,反而還恰好是種舒緩。
陳芊芊看著他,感受他身上的熱氣,還有一直以來,她都可以在韓爍身上聞到,似乎是衣服薰香留下來的味道,雖然寒症不能盡解,卻多少覺得舒服一些,只是抱著韓爍的手再緊也不夠,沒辦法把他身上熱氣渡過來,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苦惱。
韓爍輕撫她眉間,「妳睡吧,睡著了,時間會過得快些。」
芊芊聽話的閉上眼睛,想像自己在一個溫暖的地方,努力想放鬆身心,卻還是冷的難受。
突然聽見有人推門,原來是梓銳,他把午膳和藥送進房裡,繞過屏風,就送到床邊。
這一下看見他倆在床上緊緊抱著,梓銳愣住,脫口驚呼,「三公主—」話還沒說完,就被後頭跟上的白芨,給半拖半拉地拽了出去。
「我們三公主—」出了門外還想說呢,白芨撇了下嘴,「怎麼了?我們少君可是你們三公主的夫婿,夫妻睡一床上怎麼了?」
「可是—」梓銳想說什麼卻又語塞,沒錯啊,他們可是夫妻,可突然變的這麼親密,三公主以前,也不會向人撒嬌的性格,現在看她這樣抱著韓少君,還直往他懷裡鑽,他還,真有點不習慣…
梓銳正想著,三公主這次是動了真心了吧,白芨又拍他腦袋。
「三公主這是寒症,我們少君給他取暖呢。走走走,你別在這裡添亂了。」
兩人話聲遠離,陳芊芊從被窩裡探頭出來,眼睛睜得大大的,像春暖花開時,從冬眠中醒來的土撥鼠。
韓爍看她這樣,忍不住一笑,問她,「可好些了?」
「還是冷,但感覺好些了…」韓爍下床,又轉頭用棉被把她裹住,端來梓銳送進來的雞湯,一口一口吹涼了餵她。
原設定裡,不是說韓爍心高氣傲、心狠手辣嗎…
陳小千一邊喝,一邊看著韓爍。
如果真的心高氣傲,怎麼屢次服侍自己、照顧自己,難道這也是他進花垣城,謀奪龍骨的計畫一部份嗎?
如果是的話怎麼辦,那她就只是韓爍手上的一顆棋子,沒毒死也只是因為放著有用,但是這幾天下來,她好像已經受到韓爍的打動,他那麼溫柔,看著她的眼神不像欺瞞。
即使只相處這短短三天,這三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,竟然已經讓她習慣了轉頭看,韓爍就在自己身邊。
陳小千一邊看著韓爍,一邊撫著自己的心口,感覺那心怦怦直跳,明明這裡應該是虛幻的劇本世界,但是在這裡感受到的一切,自己的心跳,卻是那麼真實。
想著這些事情,嘴唇還是因為寒冷而微微發抖,喝湯的速度也慢,韓爍耐心地把一碗湯一匙匙地餵完,又取來帕子替她擦嘴。
「還想吃點什麼?」
陳小千搖頭,「沒有胃口,吃不下。」
「那喝藥吧,我餵妳。」
他想把藥吹涼,陳小千卻把碗整個拿來,一飲而盡。
「小心燙嘴。」韓爍皺眉。
「我怕冷,這樣正好。」
簡單收拾一下,韓爍就坐回床上,幫她把滑落的被子重新披上,又抱住她的肩。
「可好一些了嗎?」
陳芊芊點頭,這寒症發作似乎是間歇性的,她足足冷了三個時辰,現在卻不知不覺,沒有剛才那麼冷了。
韓爍鬆口氣一笑,陳小千轉頭看他,「韓爍,你…常做這種事嗎?」
「什麼事?」
「像這樣子,照顧病人,還給他蓋被子,餵他喝藥什麼的…」
她想著是不是雖然人物小傳上沒有寫,但韓爍其實是個無法棄弱小於不顧的人,可這樣說起來就跟原本設定的心狠手辣、不擇手段有了衝突,這可以說是,每個人都有複雜的一面嗎?
「沒有,我只照顧過妳。」韓爍看著她,想她為何這樣問。
「那就好…」陳小千看他一眼,很快又低下頭去,心裡莫名感到一絲甜意,韓爍一笑,抱著她肩膀的手又緊了緊。
他確實從未想過照顧別人,身為城主之子,地位尊貴,又患有心疾,他向來是被照顧的那個,現在卻很自然的想照顧芊芊。
原本還想說些什麼,表達自己對她的好感,卻很快想起自己的身分和處境,韓爍收斂神色,提醒自己不要誤了大事,呼了口氣。
「韓爍,我想睡了…」陳小千又感到疲累,韓爍鋪好床,就扶她睡下。
「妳睡吧,若是寒症再發作,我再來陪妳。」
「你要去哪裡?」陳小千伸手抓住他的衣袖,難掩緊張,還以為他也會跟著躺下,像剛才那樣,和自己躺在一起呢。 
「我有點事,處理完很快就會過來。」
他蹲下身,雙手去握芊芊的手,用自己額頭碰了一下,安撫她的心情。
陳小千看著他,只能扁著嘴點頭。也是,這寒症會發作三天,自己是病人只能休養,總不能讓韓爍也關在這屋子裡,整整三天什麼也不做的陪著自己吧。
理性上知道,心裡還是難免失落,韓爍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,心裡也有些不捨。
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,柔聲說道,「我讓梓銳過來陪妳,有事讓他找我,妳就別下床了。」
然後就理了下衣襟,走了出去。
 
 
白芨已經等在門外,剛才,白芨對著窗戶輕敲了幾下,他就知道有事,再怎麼想一直陪著芊芊,也不能不出來了。
「什麼事?」
「少君,裴司學來了,說要見您,人在書房。」
「裴司學?是那個已故裴司軍的獨子,裴恆?」
「是。」
「他來做什麼。」白芨不知道,只能搖頭。
兩人一同往書房去,裡面的人聽見聲響,轉過身來迎接。
在教坊司的時候,就曾經聽眾人耳語,這裴恆氣質不凡,和花垣城第一美男子蘇沐,難分軒輊…
韓爍想著,只見此人長身玉立,一派儒士打扮,腰間的玉珮輕聲作響,手上摺扇的山水畫,工筆細緻,一看就知出自名家之手。
在這花垣城裡,男子的地位低落,也不被允許上學堂,除了教坊司的樂人在穿著上刻意講究之外,韓爍還是第一次看見有花垣男子,打扮得這般高雅貴氣。
那看著自己的眼神,即使刻意低下目光,也看得出是在評估打量,韓爍對他微微點了個頭,算是招呼。
兩人沉默相對,最後,還是裴恆先抬手作揖。
「初次見面,少君果然丰采不凡,久仰。」
韓爍挑眉一笑,抬手回禮,「裴司學客氣了,韓某聽聞,裴司學是這花垣城,地位第一尊貴的男子,只是沒有時間拜會…」
「不敢,不過是仗著母親的名聲,做個小小司學而已。」
兩個人客套一番,就在桌邊坐下。
「我聽說前日,少君和二郡主在教坊司,因故打了起來,二郡主…還誤傷了三公主。」
「裴司學倒是消息靈通。」
「這二郡主在我們花垣城,既是城主之女,又兼任司軍,行事自然張揚,倒是不知韓少君此次與二郡主一會,印象如何?」
「印象?」
裴恆頓了一下,「原本聽聞韓少君入城,城主是有意要將少君許配給二郡主,卻被三公主半路搶親,可能因此引起二郡主不快,倒把氣往少君身上撒了…」
「喔?裴司學認為如此?」韓爍微微挑眉,觀察裴恆的神色。
「不瞞少君,我和三位郡主從小一起長大,一同求學,只是我身為男子不能習武…但這三位郡主的性情,我是知道的。」
他看了看韓爍,又繼續說。
「二郡主未經擢考,就兼任司軍,自然是有些心高氣傲。」
「裴司學找我談這二郡主的性子,究竟所為何事?」
「韓少君是三公主的夫婿,二郡主卻硬指少君私通密探,還誤傷了三公主,難道少君…就不想將這不公不義之事,稟告城主嗎?」
韓爍心裡冷笑,面上還是不動聲色,執起桌上茶杯,飲了一口。
「想又如何?韓某初到花垣,一無人脈,二無兵力,二郡主身分尊貴,又是花垣城司軍,前日之事,韓某若是貿然上告,只怕未必能取信於城主,反倒是,還引起城主不快。」
裴恆收起摺扇,「少君不必擔憂,少君身為玄虎城城主的愛子,又是三公主的夫婿,在二郡主底下受了委屈,城主不可能不管不顧。若是擔心無法取信於城主,在下願意替少君作證,勢必要讓那二郡主,得到教訓…」
韓爍沒有說話,茶杯輕輕放在桌上,只是看著他。
「不知少君,意下如何?」
「裴司學為何要幫我?」
「自然是因為二郡主欺人太甚,行事魯莽,為了私怨不只誤傷姊妹,還可能傷害兩城情誼…茲事體大,我身為朝臣,不能坐視不理。」
聽他這麼說,韓爍只是輕輕一笑,「明知二郡主身分尊貴,既是城主之女,又是司軍,裴司學還能不計自身利害,為韓某仗義直言…」他收起笑意,正色道,「只是此事關係到芊芊和二郡主的姊妹情誼,韓某還需與芊芊,再做商議。」
裴恆微微頷首,他又繼續說,「裴司學今日來訪,正好,韓某有一事請教。」
「少君請說。」
「韓某聽聞,在十年前,城主就為芊芊和裴司學訂下親事,只是不知何故,始終沒有正式成親,如今三公主半路搶了韓某,讓韓某早一步進了月璃府,但名義上,裴司學依舊是芊芊的未婚夫婿…」
他瞇起眼睛,看著裴恆。
「韓某是玄虎男子,不知在花垣城,如何看待此事,韓某半路殺出,成了月璃府的男主人,裴司學心裡…當真沒有任何芥蒂?」
裴恆吸一口氣,正了神色回答。「在我花垣城,女尊男卑,即便我是三公主的未婚夫婿,她喜歡誰、看上誰,都不是我可以干涉。我和三公主的親事,要成不成,也全憑三公主一句話,如果她專情於韓少君,要和我取消婚約,只要她能取得城主同意,我沒有二話。」
「此話當真?」
「當真。」
「你是已故裴司軍的獨子,家世不凡,若是再成了芊芊的夫婿,就是這花垣城最有權勢的男子,你當真願意放棄和芊芊的婚約,做一個小小的司學?」
韓爍眼神犀利,直盯著裴恆。
「韓少君不必猜疑我。」裴恆抬起頭來,下巴微揚,絲毫不顯畏懼。
「我雖是男子,卻心懷鴻鵠之志,我只想著如何矯正時弊,讓城主不要因為私心寵愛,將司軍重責,交給一個不能信任的人。」
說著他站起身來,朝韓爍一揖。
「在下素聞玄虎男子,胸懷大志,不被兒女私情所困,方能在朝堂上一展抱負,我雖是一小小司學,也心生嚮往,不屑攀附權勢,更不屑以三公主未婚夫婿的名義,去得到各種好處…今日向少君坦誠心志,不過是想藉韓少君這股清流,為我花垣城驅逐小人,重整朝綱而已。」
韓爍一聲冷笑,站起身來。
「裴司學身在花垣,卻有此胸襟,韓某佩服⋯只是若要韓某在城主面前參二郡主一本,韓某,有一個條件。」
「少君請說。」
「韓某要你向城主請旨,宣告你和芊芊的婚約正式作廢,從此不再提及,我要全城的人都知道…」他盯著裴恆,目光如電,直看的裴恆背後發涼,「只有我,是芊芊的夫婿。」
裴恆沉默下來,韓爍冷哼了一聲。
「裴司學若是覺得可惜,可以回去考慮考慮,畢竟這婚約一毀,恐怕難有機會重續。芊芊受傷未癒,韓某還要去服侍湯藥,就不留裴司學長談了。」
說完也沒等裴恆回答,轉身就走了出去。
白芨跟了上來,「少君,看來這裴司學,和二郡主不睦的傳聞是真的。」
往中庭走了幾步,韓爍才開口。
「…他和二郡主不睦,是不滿二郡主未經考核,就得到司軍一職,他既然是前司軍的獨子,自然有接任司軍的野心。」
「可屬下聽聞,這花垣城裡,從未有過男子擔任司軍啊。」
「這是自然,所以他再三掩飾,就是要說自己沒有私心,只是不滿城主不公,未能禮遇賢能。」韓爍抬頭,明明才過正午,卻覺得天色有些陰沉,不遠處烏雲密布,大有風雨欲來之勢。
「那少君,如何看他今日的提議?」
「我才來花垣城三日,和他初次見面,他就如此迫不及待,要逮著機會,煽動我在城主面前,揭發二郡主囂張跋扈,可見得他與陳楚楚嫌隙已久,只是苦無機會,目的…是要拔去她司軍一職。」
說著,他垂下目光,低頭調整一下自己的護腕。
「表面上無心權勢,開口閉口都是為了朝政,但我要他放棄和芊芊的婚約,他還是猶豫了…可見得此人深謀遠慮,知道行事有得必有失,若想和我做成這場交易,還得仔細權衡利害⋯」
「少君的意思是…會考慮按他的提議,給陳楚楚一個教訓,也讓他,放棄和三公主的婚事?」
韓爍冷笑一聲,搖頭。「你想得太簡單了。名義上他是芊芊的未婚夫婿,又是城主欽點的婚事,芊芊受傷,按理說,他比我更有資格,在城主面前參二郡主一本。可他自己不出面,只想煽動於我,隔岸觀火,借刀殺人,話說的冠冕堂皇,不過偽善而已」
「難怪!」白芨一拍手掌,這才想通,為什麼裴司學對少君幾次行禮,少君不過點頭,也不回應,原來是看穿了他心裡算盤,覺得輕蔑罷了。
「那他會不會真的放棄和三公主的婚約,好取得少君的信任?」
「未必,此人狼子野心,在沒有得到確切的利益之前,不會輕易放棄這樁婚事。只是他既然知道芊芊受傷,甚至人都到了月璃府,卻絲毫沒有探視之意,可見得他對芊芊,也並非真情實意,抓著這樁婚事不放,不過是為了權勢而已。」
韓爍想著,本來對這花垣城的局勢,有些苦惱於手上的訊息,不知道是真是假,可如今這裴恆自己送上門來,倒是讓他讀懂了這其中的利害。
只是想到了芊芊,他不禁輕嘆了口氣。
大郡主腿瘸失勢,二郡主囂張跋扈,朝堂上,還有人這般虎視眈眈,利用著與她的婚事,想要謀得私利。
她身為三公主等於是在這鬥爭的中心,就如同自己在玄虎城的位置一樣,可是她卻是那樣天真善良,即使對自己一個外人,也毫無防備。
不自覺地開始思索,怎麼做才能保芊芊周全,白芨在一旁看他臉色,正想出言提醒,「少君,我們的目標是龍骨⋯」
話還沒說完,就見梓銳一邊叫喊,一邊從房裡跑了出來,「少君!三公主不好!」
韓爍和白芨對視一眼,邁開大步就往芊芊房間走。
***
《傳聞中的陳芊芊》系列番外會出實體書喔!!
收錄有〈如果韓爍開始就是黑的〉、〈大牢之夜〉、〈玄虎日常〉、〈玄虎日常之傳嗣有功〉共十五萬字(時間許可會加贈網路上沒有分享的番外彩蛋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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