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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個朋友跟我說,她因為跟姻親關係不睦而覺得很難過,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,對方不是冷言冷語,就是大發雷霆。

我看她詳細羅列出的那些細節,一一細數這件事情她是怎麼想的,解釋她為什麼會那樣做、那樣說,但對方的解讀卻又是完全不同,讓她不只受挫,也有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。

我看了之後真的很想說,放下吧。真的只能放下。以前的我總覺得事情有轉圜的餘地,現在的我越來越覺得緣分是天注定的,就連有血緣關係的家人都未必全都合得來,更何況是其他人呢,

而且妳難道不覺得,真正有緣建立良好關係的人,是無論妳怎麼說、怎麼做,都對妳有一種正向的信任,不會那麼動輒得咎嗎?

有些天生合不來的人,妳怎麼準備自己的言行,想著要怎麼說、怎麼做,才能讓對方看見妳的好意,對方還是很容易被激怒,覺得妳意在言外,講這種話擺明是在諷刺或暗示他/她什麼。

真正的好友是可以坦率的對她說我現在很忙,有空再跟妳連絡。而原本就不合的人是妳話說的再有禮貌再努力貼心,她也對妳的拒絕百般猜測,覺得妳一定是「故意」要冷落她排擠她,「妳怎麼可能那麼忙,忙到沒空理我。」

***

我覺得女性是特別在意人際關係的圓滿的。可能是因為社會的性別教育,特別強調女孩子要隨和、親切、和顏悅色,一個不親切的男店員跟一個不親切的女店員,女店員會被批評「臉怎麼那麼臭」的機率是比較高的(跟我之前聊過的對女性的「母性期待」有一點關係)

相對的女性也會特別容易自我要求,要注意整體的氣氛,要打圓場,要跟每個人都和諧相處…目標本身很不錯,但隨著年紀增長,我越來越覺得這是不切實際的。

這個世界上如果有「沒有被任何一個人討厭的人」,那一定是這個人自我感覺太良好所以選擇性忽略自己被討厭的線索,要不然還有一種可能,就是跟這個人好的利益很大,所以所有人都巴不得跟他維持良好關係,當然也不可能表現出討厭或負面的情緒。

但兩者其實都不真實,真正的、沒有被任何一個人討厭的人,是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。

每個人無論做的再好、再努力、再自認心懷坦蕩,也有人用不同標準在看,把他看成心機深沉、骨子裡很壞的人的。

我們沒有一個人會無聊到「與全世界為敵」,但再怎麼樣,能跟我們和諧相處的人也只佔了人際圈的八九成,最少也有一成,會用不同的眼光看妳,跟妳就是不對盤,看了討厭互動也討厭,這種情況如果不是維持和平能帶來些眼前的利益,很有可能是連表面的和平都不做的。

但女性卻因為太過在乎自己在別人眼中的評價,擔心這個人討厭我的話,在外面會怎麼說、怎麼做,就執著於如何改善這不到一成的人際關係,反而忽略了自己還有八九成的美好和真實。

***

別人討厭妳、誤會妳(誤會也是從妳的角度看來的),在外面說妳什麼,妳又能改變什麼呢?而聽信這些話就跟著討厭妳、排擠甚至指責妳的人,除非是妳每天見面大大影響妳生活世界的人,否則他跟那個原本就討厭妳的人一起說著妳的壞話,又和妳有什麼關係呢?

以前我也很容易為了這種事情難過,覺得想為自己辯白,後來發現如果被一個很會帶風向的人討厭,她帶起的「討厭妳的風」根本不是妳能阻止的。

人貴自知,妳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就很好了,知道那些引起爭端的行動,妳也有妳的理由,有人問妳妳可以解釋,那些沒有向妳本人求證,只是輕易地隨著風勢自認為看穿妳的人,妳就知道妳們的緣分僅只於此了。

也許有一天那個人會來接觸妳,會發現她對妳的印象都是當時另一個人的片面之詞,妳們還可能建立起新的關係,但如果沒有,這個第三人就這樣跟妳沒有了正向的關係,說真的,那也是緣份天注定而已。

不要跟很會帶風向的人去爭,那會讓妳很累,只是跳到泥灘裡瞎攪和,越說越解釋不清。

也不要希冀所有人都會喜歡妳,我們常以為問心無愧的話,別人總會知道的。

但現實中立場的差異,比方說她是妳的婆婆、小姑、妯娌或同事,可能一開始就已經戴上了有色眼鏡看妳,當中可能投射了她自己無法達成的心願、遺憾或怨懟,或者因為生存競爭而緊張的情緒,那眼鏡是妳再努力也拿不掉的。

不如就隨風去吧。比起某些不可改變的人際關係,那些總是相信著妳的善良,真正會在妳需要時伸手援助,給妳一個擁抱或理解的目光的人,才是妳真的需要放注意力去珍惜的。

***

閒聊到這裡我突然想到,一直有件事情讓我放在心裡感動,有個朋友因為跟我住在不同區,要見面,總有一方需要搭公車上高速公路,約她來我家玩,她因為搭公車會暈車所以從未約成。但有妹妹之後有一天我真的分身乏術,跟她哭說我很需要人幫忙顧翔一下午(那時還有點產後憂鬱),她二話不說就用休假日來了。

我知道她搭長程公車是真的會不舒服,但她什麼都沒說只叫我放心。

我覺得真正的朋友就是這樣,彼此要拒絕對方時,不用擔心對方心裡會誤會生氣,而有需要時,很自然地會為彼此做些甚麼。

只是我當了媽之後太少行動自由,常覺得對她們的好我無以回報,只能想著等妳們生小孩,有需要時都不要擔心,羽茜阿姨這就來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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